有意义的痛苦是值得的,而目前中国的中学教育,目的就是为了考大学,这没意义。——周国平
“愈加多低龄的孩子被爸爸妈妈送到海外念书,大家‘用脚投票’来表达对国内教育的不满和失望。”在三联书店出版的新书《重启教育改革》前言中,著名教育家朱永新如此写道。
《重启教育改革》是朱永新与《财经》杂志社主笔马国川合作的一本新书。两位作者以对谈的形式,讨论了“学生负担为何减不下来”、“大学生就业难在哪儿”、“教育腐败根在什么地方”、“择校热”等18个话题。
近日,在“破解‘中国教育之谜’《重启教育改革》新书推荐会”上,两位作者和作家周国平、教育家杨东平一块,讨论“教育改革”这个时下热题。
马国川提出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父母把高中、甚至初中的孩子送到海外去读书,这到底是否一种理性行为?”
周国平以自己女儿的历程作为案例,她正在一所中学国际部上高中二年级。“这是她我们的选择。在初中毕业时,她就坚决不上普高,不想参加高考考试。国际部的功课其实并不轻松,还要参加英语考试,但她不后悔,由于如此的学习是她有兴趣的。”周国平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学得累是可以的, 但不可以让孩子感到无趣。有意义的痛苦是值得的,而目前中国的中学教育,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大学,这没意义。”
杨东平建议,每一个孩子有个体差异,是否适合出国学习、在哪个年龄出国,是每一个父母需要认真考虑的。然而,他注意到,“10年前,社会常见觉得,比较理想的留学模式是读完本科再到海外读研究生;现在大部分人都倾向于,本科就到海外读”。
杨东平说:“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大伙对中国的本科教育已经失去信心。本科教育在不少大学的确已经是注水的教育。譬如到了小学四年级,基本就是‘放羊’——学生去求职或者实习。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国家是没的,说是四年学制,其实就上了三年。”
朱永新觉得,留学的低龄化事实上是对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特别是本科教育不信赖的表现。
基础教育的问题是“太苦”。在中学课堂上,一些怵目惊心的名言警句并不罕见,如,“只须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生活总要长眠,何必今要多睡”。朱永新说:“基础教育缺少多样化、选择化、人文化。它只有一个目的——上大学。当孩子身处如此一种重压之下,只须家庭条件允许、爸爸妈妈认同,总是会选择出国留学。”
高等教育的问题恰恰相反,是“太轻松”。中国的大学淘汰率极低,学生的懒散程度甚至有“九三学社”之称——上午睡到9点钟,下午睡到3点钟。朱永新说:“在中国,你无需预习就能去上课;而海外的大学是基于对话的课堂,需要预先筹备。”
2005年,钱学森曾说:“目前中国没完全进步起来,一个主要原因是没一所大学可以根据培养科技创造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自己独特的革新的东西,总是‘冒’不出杰出人才。” 这就是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为何大家的学校一直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
中国目前已经达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大众化,但其次,社会各界对教育近况的不满日益加剧。朱永新把这种矛盾现象称为“中国教育之谜”。那样,教育近况怎么样改变?朱永新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依法治教”和“教育解放”。
“大家虽然已经有了6部关于教育的法律,但或形同虚设,或已紧急过时。我感觉目前借依法治国的这股东风,该为教育好好立几部法,然后严格地借助法律来治理大家的教育。” 朱永新说,“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之一就是‘解放’。教育也是这样,要把校长的权力还给校长,教育局长的权力还给教育局长,老师的权力还给老师,让他们可以根据我们的教育理想去做。”
朱永新说:“西方的教育规范,包含它的法制体系,都比大家早,有不少值得借鉴的地方。但毫无疑问,大家不可以照搬照抄,就像大家的政治规范一样。我相信,大家也可以找到一条合适中国的教育道路和中国的教育体制。”
朱永新指出,目前的教育改革更多的是调整结构,但教育的对象是人,人非常难通过调整结构去提高。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孩子当作人看,把教育当作教育来做,不可以把抓教育的水平变成抓教育的GDP”。
一个国家的教育水平取决于全体公民对教育的关注与理解程度。从2000年起,朱永新发起新教育实验,以“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为宗旨,吸引全国2000余所学校代理实验,这个实验仍在进行中。朱永新说:“教育改革的最后目的,就是真的让孩子享受童年,享受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使学校能成为美好事物的汇集之所。”